今天拍摄工作不算多,忙完在公司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逛了几圈后,看到绝味躺在椅子上拉着后期给她P照片。我走到后面提醒她现在是上班时间不要以公谋私,她不理我,调完HSL后给我看了照片,看到照片里的自己我立马打消了告密的想法,趴在她旁边跟她一起翻起了照片。
回来已经一周多了,毫不夸张地说我打开相册的次数比每天讲的话还要多。可能真的因为那几天的天气太好了,海平面仍像一面镜子反着光悬在心里,又透明又刺眼,以至于我的精神短时间内确实难以回归城市生活,总觉得自己还在那座小岛上飘荡,一闭眼睛全是明晃晃的水面和金灿灿的落日。
出发前那两天的工作出奇地多,我跟绝味说实在受不了,咱们熬了这么久请个假提前出去玩不过分吧。她哈哈了两声,唰地站起来就跟领导说明天请假不来了。我咧着的嘴还没来得及闭上,站在边上傻笑着点头。另一个同事皱着脸看我——我走之后的拍摄任务都落在他身上了,一天16个视频,他的衰老速度起码要再翻几倍。直到我说给他带回来海滩上最好看的贝壳,他的脸色才稍微红润了一点。(可惜我去的地方没有沙滩,上岸前花了5块钱在岛上给他买了一个,阿婆再三保证这是潜水员刚从海底捞上来的,并且我挑的是最好看的。)
晚上十点就到了民宿,想洗个热水澡,结果大哥热水器没开,我顶着大姨妈淋了一头冷水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绝望。在地上蹲着,冻得站不稳。哆嗦着起来顾不上肚子痛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这个温度明天还能穿短裙吗?
事实证明我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,那两天虽然都是大晴天,但是气温只有几度,海风呼呼拍在身上脸上,光是站在那里人都发抖。最开始上的那座岛,三分之二的地方都是无人区。我们扛着三脚架和相机往里走,几乎没有游客。只有原住民在修房屋,或者晒渔网。中间碰到很多热心老人坐在路边给我们指路,想让我们去村子的终点看看。我穿着大头皮鞋走得踉踉跄跄——岛上的路都是石头堆起来的,真的很难走。翻过山头,走过一条开满白色野花的小路,能看到一些黑黢黢的防空洞隐在半人高的荒草堆后,再远点就是低凹处一片面海废弃了的建筑群。那些破烂的房子上用蓝色的笔写了字“小心石头掉下来”,再往后就是大片大片的岩石。
废墟上的字
绝味秉着不能白来的念头继续向上走。我低头看了看鞋,实在是走不动了,就找了块石头坐下来闭着眼睛吹风。太阳照在脸上的时候,舒服地我想下半辈子都呆在这里当个渔民,想起来自己很久很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了。世界里只剩下了风声和浪潮声,我对着镜头说的话也模糊不清,整个人裹在一个暖洋洋的气泡里,连带着眼皮也热热的。情难自控,我在这个时刻突然意识到人类与自然本来就是同为一体的。我想变成风,变成石头,变成悬崖上的杂草。过了很久,风声里传来人声,我睁开眼睛,看见绝味站在最高的山头缩成了一个小点,一边叫我的名字一边朝我挥手。
跟我打招呼的绝味
从这个小岛离开往东走,能在海面上看到一座黑白的灯塔,再走走就是一些无人岛,绝味晕船,跑到甲板上透气,回来的时候拍着我的肩膀让我看峭壁上停留的海鸥。东海东极列岛最东端的东福岛,是我们的目的地,小岛上的常驻人口不足50人。现找了一间高处的民宿,房间外的大平台上就可以看到海。淡季没人,房东大姐给我们打了折,一路帮我们把行李拎到屋里,并且给我们指了路——从右边的台阶过去走五分钟就到了看日出的瞭望台,环岛路在左边,可以绕着岛走一圈。
四面环海,海风从房屋间隔里,石头缝里钻进来,擦着耳朵呼呼过去。沿着台阶往高处走,能看清海岛居住区的全貌,民宿,青旅,海鲜大排档。在头顶最高处是一家叫塔塔的居酒屋。我抬头的时候看到了海边的落日,整片天被烧得通红,礁石上孤零零立了座灯塔。头发被大风吹得乱糟糟,我裹着大衣捧着相机只会发呆,眼睛也被烧得通红,在浪潮声里获得了一瞬间与世隔绝的平静。绝味在大风中英勇地脱掉了外套只穿着短裙让我给她拍照。那个时候我很后悔没有贴上暖宝宝,但在美丽和舒服之间,我犹豫了三秒后选择了前者,一边捂着肚子祈祷痛经缓解,一边摆着pose尖叫着让她快给我连拍一百张。太阳的一半掉进海里,火橘色晕成了浪漫的粉色,海平面的银光淡了下去,我回过头的时候看到了天幕下一对拥吻的情侣。
绝味拍的我和落日
晚上睡前我惯例戴着耳机看直播,看了一眼手机的99+正准备点进去,绝味说她听到了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,可是我摘下耳机的时候什么都听不到。